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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,月亮忘記了;或許,是我們忘記了。
無論晴天或風雨,月亮就在我們心底。
我親愛的朋友們,中秋節快樂!
俊東老師以幾米的繪本作品《月亮忘記了》,
與大家分享千里共嬋娟的心情。
在此也分享俊東老師為雜誌社專訪幾米的文章。
如果說生命能用熱度來度量,
幾米選用畫圖來釋放生命的熱量,
而且是種不動聲色的沸騰。
他習慣用淡淡的幽緩筆調來作畫,
表現出的情緒張力,卻足以網羅群眾的心;
幾米筆下的情絲,像蜘蛛結的網,
靜靜地等待有緣人來扣門。
所有的美好時光,你記起來了嗎?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採訪/文李俊東   

  或許你曾經看過幾米的插畫,或許你並不曾見過他;為報紙、雜誌和各種出版品提供他們所需要的畫面,是幾米的維生系統中必要運作的一部份,而目前的他則全心投入自己熱愛的繪本創作。

  從他已出版的《微笑的魚》《森林裡的祕密》《聽幾米唱歌》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《月亮忘記了》等繪本,你會發覺他的畫和以前的幾米不太一樣。
 

  幾米堅持不透露他的「製造年份」,卻大方告知我他的生日:1115日,他承認自己有天蠍座的神祕。自文化大學美術系設計組畢業後,做了幾個工作都離不開廣告血源,最後一個坐辦公椅的工作,是在奧美集團裡的直效行銷擔任美術指導,廣告這一途一走就是12個寒暑;之後他毅然收手轉業。
   

  認為曝光並非必要,工作上需要才接受採訪。「我只希望能不斷創作,在創作上能有進步。」幾米說。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用畫筆撬開生命的竅門
       

  
幾米住在台北,卻對父親的故鄉宜蘭羅東有深刻的印象(俊東老師父親的故鄉也是宜蘭羅東,對此特別有感覺)。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「我從畫自己,城市的高樓和窗戶,進而畫我的希望和感傷。」幾米說:「我覺得自己的作品偏向描寫都會,那是因為我生活在都市裡,畫的自然是週遭的事情,但在我腦海中,卻很清晰地印著童年時在鄉間的生活。」關於童年在羅東,幾米的母親說他其實待的時間並不久,可是幾米卻覺得自己的童年裡,總有森林原野的感覺。
   

  就如同一般人對廣告行業的認知,那是一種比炫的工作,當幾米陷身在廣告的運作體系中,只能不斷地在裡面打轉,點滴的工作經驗,幾米開始懷疑他到底要做的是什麼?他發現工作並沒有辦法帶給他真正的滿足;廣告是團隊的事業,需要不斷溝通,幾米卻喜歡個人化的作品,「執行廣告作業的過程中,難免要融入許多人的不同意見。」幾米說:「意見不斷地干擾與混雜,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創意,面目全非;卻還要自己來收拾殘局
 
  

  終於覺得自己在個性上的退縮,不適合處理複雜的行政事宜,逐漸認清了這點之後,幾米認為也許轉業當插畫家,成為單純在家工作型態的SOHO族會更好。過去幾米的許多想法一直沒有適當時間可供反芻,後來他才驚覺自己並不喜歡去說服別人
 
  

  「我比較喜歡聊天。」幾米說:「在工作中會有矛盾,但現實讓你不得不帶著矛盾繼續工作。」選擇當個SOHO並不是倉促的決定,而是幾米認為人生都有階段性,為工作而工作的那段對他來說已經過了。「或許是開竅了吧。」即使是開竅,幾米認為想通後還要有行動力來貫徹,否則是沒有辦法突破現狀的
 
  

  畫插畫是項單純的工作。幾米發現「畫」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,他很享受畫插畫這件事。「我本來就很嚮往SOHO族生涯,事實上一個人工作太久,會突然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。」幾米說:「廣告人生活實際上是滿浮泛的,當我年紀愈大會愈想脫離,讓自己重新回歸簡單,不用反覆的溝通,只要電話和傳真機就可以開始我的工作。」
 

     

白血球啟發下一段人生
     

  然而結束上班生涯,離開奧美一年之後的某日,在醫生的診療下,幾米竟發現自己罹患血癌。「那時候檢查出來時已經是滿嚴重了,於是幾米接受嚴苛的療程,住院進行化學治療。」化學治療持續進行了半年,結束完整療程返家休養後,幾米改變自己的飲食習慣,開始吃素,並嘗試進行另類療法,每日潛習氣功至今。
   

  每天早晨起床,把女兒帶去保母家後便開始工作,直到中午,然後下午練氣功,再去將女兒接回家。生活過得簡單的幾米,為了女兒的需求才買電視,「我已經過著年沒有電視的生活了。」從1995年離職後,幾米開始過著沒事做的日子,基於人必須生活,因此必須工作,1996年春天開始接稿畫插畫,SOHO生涯至今。「我覺得目前工作還滿吸引我的,我不用出門,也不必面對老闆,透過編輯發稿,畫我喜歡畫的插畫。」幾米的心得是:要做個SOHO族,還是得在一定的社會歷練後
 
  

  在家工作的他,對廣告設計的邀約通常都會推辭,因為他就是不想再回到過去那樣需要不斷溝通的作業方式。「插畫並不像藝術那般沉重,但卻可以維生。」幾米說:「能力是有不同領域的,就算論件計酬的價錢不高,但我知道適合做什麼。」問幾米生命當中有沒有自認重要的部份?幾米想了想後,搖了搖頭。「當人生病時,認為健康最重要,寧願用一切換得健康的身體;當人衰老後,認為青春是重要的,渴望能夠擁有年輕;而當人貧窮時,想要有錢,成了生命中最大的野心。」
 
  

  現階段的幾米,一直期待能創造出個人Style的代表作,幾米談及自己會出書,一開始是因為有人邀約,可是一下筆後,所有的想法一產生,就有一種非畫不可的期待,甚至是野心。「一本書讓你來執筆,是釋放想法的創作機會,然而有野心並不能完成創作,而是要透過分享的過程,把感情放進去。」幾米說:「今天我不可能說創作就可以創作,自己畫了這麼多年,無形中累積了一些想做卻沒做的意圖。」他認為創作繪本這項工作,並不在自己的預料之內,他歸於生命經驗的累積。幾米形容這就像一個在游泳健將,再怎麼會游,也沒有辦法離水,離開自己的舞台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生活是座在高低間來回擺盪的鞦韆
   

  因為生了一場大病,幾米在創作與生活上的想法都有所改變。問他有沒有感到大挫敗的時候?幾米來個妙答:「我不覺得自己有很大的挫敗,因為我沒有很大的成就。」他認為沮喪和挫敗總是持續不斷的;對於自己喜歡的和好玩的,幾米會想嘗試看看。繪本作品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即是個都市型態的作品,安排兩個住在隔壁卻沒有辦法見面的男女
男人點她昨天點過的菜,待過她昨天發獃過的咖啡館,走進她才剛踏出不久的電梯。情節雖然非常殘酷,卻也真實鮮活   

  《微笑的魚》則像場夢境。
  

  飄動的魚缸,一個亦步亦趨的人走在夜色,這些在幾米認為神祕卻有趣。

  「以前我忌諱別人談論我的病情,連朋友關心地問問都不可以,我害怕感染,甚至離開醫院1年半後還戴著口罩。」幾米認為自己有時候很自滿,有時候卻又極度自卑。「我大部份的時候很沉默,又沒什麼信心。」才剛說完幾米卻笑說:「不過我發覺,自己其實還滿會接受採訪的
。」
 
  

  因為出書的幾次通告中,他發現自己還頗能言善道,但讓他滔滔不絕的根本是因為他有「東西」可以和大家分享。「雖然我以前也常要和人溝通,可是過去那種談話方式,現在想想是很虛浮的,因為比較沒有沉澱後的看法。」
 經歷了一些事情,而且目前生活沒有巨大壓力的他,回想首次上廣播節目時,要求主持人不要談他生病的話題,因為那種壓力和恐懼,讓他害怕會無法承受而哭出來,生活,總得經過不斷調適,他發覺自己這半年來心理更健康。以前沒出書,不需要曝光也沒機會曝光,每天等傳真來畫插畫,成為他感到快樂的事情。而現在,他可以在自己創作繪本的過程中,找到更大的快樂
 

  關於品味,幾米深感品味是種生活態度,寒酸的東西也有它的味道。為了我的採訪與拍攝,他穿上黑T恤和卡其褲;他表示:簡單是安全策略。幾米想到在家作畫閉關久了,某天突然想去買衣服,來到即將拆館而舉行拍賣的百貨公司,面對擁擠的人群,幾米竟不知道該如何自處?「如果為了一件名牌而需要衝鋒陷陣、冒險廝殺,我情願追求購物品質。」關於常去Shopping的場所?幾米想了想,回答說:「誠品的兒童館吧。」
 

緣份靠註定,感情靠默契
     

  幾米的妻子也是SOHO族,從事翻譯已逾10年。幾米認為SOHO族的命運不外乎容易和外界產生疏離感,雖然在家裡夫妻兩人談論的話題很有限,卻都能樂在工作。幾米認為就算是SOHO族,還是得要遵守上班倫理;除了注重服裝儀容之外,有時間觀念是敬業的第一步,準時交件是基本的要求。SOHO族多為一人工作,雖然每個人都明瞭自我管理的重要性,實際執行的人卻不多;他沒有因為工作熬夜或廢寢忘食,該吃飯時就吃飯,該睡覺時就睡覺,有規律才能夠持久。幾米認為如果想讓插畫更貼近主題,細讀文章內容是必要的;要不斷進步就得時時充電來增進能力,要有變化,並且接受不斷的刺激。
   

  對幾米和他另一半這樣一天24小時相處在一起的夫妻,難免會好奇他倆是如何相處的?「我們每天相處在一起都還好,也會一起出門玩;在家工作時,兩人各有不同領域。」幾米認為當兩人都不想煮飯時,就吃外面,而掃地等家事則輪流分配。幾米會講故事給女兒聽,陪她玩。

  「小孩讓我感到舒服。」對於情感,幾米認為緣份是註定的,就像他和他妻子間的感情,就像他繪本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中的男女。他表示如果要出走,他想要去法國的普羅旺斯,而日本京都也是他嚮往的地方,但首先得要克服本身怕冷的體質
 
  

  幾米喜歡接合作久的朋友的case,這樣才會有默契。「許多編輯都是在電話那頭的老友,聲音很熟悉,卻從來沒有見過面。」幾米表示,就是因為和編輯們是種有默契的朋友感覺,在他因為要出版繪本而繁忙時,常向他邀稿的編輯也會體諒他而暫停發派工作給他;要是不熟的人來邀稿,他往往不接,為的是不讓自己揹負壓力
   

  幾米偏愛電影《走出寂靜》這樣的小品。當我問幾米天氣會影響作畫情緒嗎?「天氣、情緒和情節,還真的有關呢!」幾米說:「我把《向左走,向右走》刻意留到秋天畫。」

     

  幾米繪本《月亮忘記了》,講的是月亮和小孩相遇的故事。他表示自由創作有其難度,不像指定插畫;畫不出來就是畫不出來,會有瓶頸的恐慌。
 期許自己每年可以出幾本好看的書,質量並重才過癮。

  幾米作品《我的心每天開出一朵花》,也真讓他每天從自己的心中開出各式各樣的花。《聽幾米唱歌》讓許多看過的讀者,想進一步聽聽現實生活中幾米本人的歌聲。

  「我的歌聲很難聽耶,但我願意用畫圖的方法來表現,我並不想用畫來記錄我的生活,卻常常藉由畫而不經意地洩露我的心事。」他認為每個人各有追求,或許有人深諳理財之道,有人精通時尚資訊,但或許有時候會忽略一張小圖的有趣,一朵花的芬芳。
 

  面對著我,幾米微笑地說:「我只是幾米而已。」
      

  
  和幾米道別,我突然看見一隻微笑的魚,在心中開出了一朵朵燦爛的花。

        月亮不曾忘記。

        無論今晚有沒有月亮,我們都要讓心中永遠有光亮。


  俊東老師祝你中秋快樂,每一天都快樂!不要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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