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鬱積雨的午後,
一箱包裹讓心情墜入花東縱谷的無限遐想,
思緒迫不及待地飛進誘人的豐收季節。
沉甸甸的紙箱,寄件人的地址寫上卑南鄉,我悉心地拆開那層疊的包裝,箱裡一團團排列平整的報紙團昭告著台東友人的縝密心思。
拿起一粒報紙團,我像童年拆解耶誕禮物般地充滿期待,雖然早己知道了禮物是什麼,但總難掩那份揭曉前的與奮之情。
果然,一顆仍帶有果粉,果實鱗溝呈乳黃色,綠中透白的飽滿釋迦,呈現在我眼前。
我湊近去嗅聞那充滿鄉野泥土芳郁的氣息,不覺得心神陶然起來。
為表誠摯的感謝之意,我即刻撥了友人的電話,友誼不受時空阻隔,立即產生了溫室效應。
「那些釋迦尚未軟熟,千萬不可放到冰箱去冷藏,不然是會造成後熟障礙,沒辦法正常後熟軟化,那麼釋迦就無法食用了。」友人不免提醒迷糊的我一番:「你可以將那些還沒軟化的果實,放置在室溫中,現在冬天放一個禮拜,這些剛摘下約七、八分熟的釋迦便可完全軟化熟透,再來吃就特別有味道喔。」
此外,友人還告訴我吃釋迦的有趣方法,除了一般將釋迦掰開一分為二大快朵頤外,也可以把剛軟熟的果子擺進冰箱冷藏,可再多保存五日不減風味;而用湯匙將熟軟的果肉挖出盛裝在容器裡去冷凍,除了可延長保存一個月的時間,食用起來更像是種天然特殊的果香冰品,自然的甜味口怠及沁心的冰涼,在冬季享用風味更佳,聽他眉飛色舞地說著,我真等不及試試了。
與他結識於一次廣告公司的合作案,或許因為緣分,我們結緣而成為朋友。
雖僅緣僅幾面,但這些日子來的真誠互動,也讓這份情誼維繫不斷。我欣賞他那份樸實純真;在家鄉父親召喚下,毅然結束了在城市裡的工作,遁入山林拾起農具躬耕隱退。那一大片農地要照顧也頗耗時費力,但他從不畏苦,在驕陽之下鍛鍊出一身好筋骨。
在收到釋迦的那晚,他打了電話來。
我總愛聽他提起農事軼聞,諸如台東釋迦的分級法,改良品種培育過程的甘苦,與釋迦和氣候、土質的關係等等,他甚至拿這些農事作詞譜曲、入歌入詩。
「釋迦果實的甜度極,高含有豐富的磷、鈣、礦物質和維生素B1、B2等,這些營養素對於發育中的骨骼、牙齒有極大幫助,可預防脂肪的消化、吸收不完全及腳氣病的發生,有提振食慾、強化凝血作用、治療口角炎、調節心律與神經、輔助其他維生素的吸收,以及讓肌肉維持一定張力等,可說是極為營養的水果喔。而且一年兩產的台東釋迦,夏季自然生產,冬天則靠人工方式調整花期,而冬季產的釋迦,因為富含澱粉質,較甜,品質較高;這是因為冬天少雨涼爽,果肉養份不易喪失之故。吃吃看,產地的風味,精心挑選的,希望你喜歡。」他總能如此淘淘地說著。
電話裡,我們的話題愈來愈少交集,他談他的釋迦經,我說我的文學事,但彼此卻都熱中彼此的言談內容,不因為職業身分的改變而轉移。
「我最近都在看房子,但不是很順。」我笑說。
「是喔!搬來台東嘛,我蓋一間透天厝給你!」他的話我絕對相信,因為他說到做到。
從蓋透天厝甚至聊到開民宿的計畫。直到電話的另一頭,出現喚他的聲音,他連忙說:「要去忙了,再打給你。」
掛了電話,那箱釋迦靜靜地散發著清甜的香氣。我感到全身一陣酣暢。
再過些時日醞釀,釋迦就會有令人驚艷的口感。
人生也是,朋友也是。
等待有時候是美過於結果的,這城市的節奏太趕,偶爾,停停腳步。
時間會證明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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